我越老,我的无知就越大,
我经历得越多,占有就越少,统治就越少。
我的一切,是一个空间,有时
盖着雪,有时闪着光,但从不被居住。
那里是赐予者、领路人、守护者?
我呆在我的房间里,先是沉默
(寂静侍者般进入,布下一点秩序),
然后等着谎言一个个散开:
剩下什么?对这位如此巧妙地阻拦着
死亡的垂死者,还剩下什么?怎样的
力量还让它在四墙之间说话?
难道我知道他,我这无知的人,忧虑的人?
但我真的听到他在说话,他的话
同白昼一起进入,有点模糊:
“就像火,爱只在木炭灰烬的
错误和美丽之上,才确立清澈……”
作者 / [法国]菲利普·雅各泰
翻译 / 树才
但是,雅各泰将这种对生命的倾听放置在一个独特的空间里,这个空间属于他,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他身体内部的某个空间。这个空间并“不被居住”,因为这是独属于“赐予者、领路人和守护者”的空间。也许,我们可以把这里看做独属于他一个人的教堂。
诗人走进“教堂”,保持“沉默”的状态,同时“寂静侍者般进入”,“布下一点秩序”。这里,寂静的侍者进来,布下秩序,极具某种仪轨感,虽然它并非实在的,而是诗人在进入这个教堂之后,内心所体验到的某种秩序。
“赐予者”一开始并未发言,而一些个“谎言”就已经在这寂静所布下的仪轨之下,自行散开了,或者袒露出谎言背后的真实,或者就此烟消云散。
“如此巧妙地阻拦着死亡的垂死者”是谁?毫无疑问,是那“赐予者、领路人、守护者”。在谎言消散处,在一切沉默和寂静的秩序中,在阻拦死亡进入之前,他要对“无知的人”说出他所不知道但想要倾听的话:爱就像木炭燃烧于火,也许燃烧起因于某种错误,但要认定燃烧本身是美丽的,爱的清澈只在燃烧成为灰烬的那一刻才得以确立。
回过头来,我们再探讨什么是无知,无知或许就是对于生命与爱的意义,我们总是难以确定和把握,但只有在生命的尽头,死亡来临之前的那一刻,我们才能真正的领受,前提在于我们是否曾经让生命完全而充分的燃烧于爱之中。
这就是一个不被居住但属于自己的某个空间,也就是“教堂”存在的意义——它有时盖着雪,有时闪着光——无知并不可怕,关键要有所信从和倾听,在身体内给那“赐予者、领路人、守护者”一个居所,当你感到自己的无知之时,你就去倾听,谦逊地,以沉默和寂静。
荐诗 / 流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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