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负重的人,请与我同坐

配图 / Michael Northrup
bedtimepoem

暗夜

负重的人啊,
请与我同坐。
我们静默,凝视
这暗夜。

请卸下你的
橡木箱,
歇息吧。
我们一起用人类的眼
盯向暗夜。

说话艰难。负担沉重。
石头面包。
什么也不说。两块石头
在暗夜。

翻译 / 冬至

Ciemna noc

Człowieku dźwigający,
Usiądź ze mną.
Pomilczymy, popatrzymy
W tę noc ciemną.

Zdejm ze siebie
Kufer dębowy
I odpocznij.
W ciemną noc wlepimy razem
Ludzkie oczy.

Mówić trudno. Nosza ciężka.
Chleb kamienny.
Mówić na nic. Dwa kamienie
W nocy ciemnej.

总有一些日子,像浓密的黑夜,遮住了你心中的阳光,也隐没了我脚下的道路。


这样的日子常常让人灰心,感到生活无望。你我可能都会困惑:为什么这一切降临在我的身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这片笼罩你我的暗夜,或许并非因自己而起。且让我们从私人生活的阴影中缓缓抬起头来,看一看周围的社会,望一望遥远的世界,想一想广大的时代。


这么多重大事情都在上演,城乡发展、人口结构、思想变迁、海啸地震、空袭巷战、关税博弈、看不见硝烟的巨大战争……这一切既遥远缥缈,又与我们的生活息息相关。当你看到自己不过是这动荡世界里身不由己的小小一份子,或许你对自己的那份责难与苛待就会有所缓解。


当然,这些并非生活的借口,也非人生的出路。我们依然要在这样的动荡长夜中努力生存下去。那又该如何度过?


这首写于百年前的小诗,或许就能从这样的视角来解读。你我皆是挑着生活重担的人,在黑夜中匆匆赶路、奋力营生,将疲惫和痛苦深深压抑在心中。诗人想要打破这般持续的苦撑,邀请另一个负重的人暂且卸下重担,与自己坐上一会儿。不必刻意地寒暄,也不必空泛地鼓舞,只是沉默地同坐,一起凝望眼前的暗夜。


两个被生活磨砺的人,早已有了坚硬的壳,坐在暗夜里就恰如两块石头。石头的坚硬,能帮助我们抵御外部的伤害,而又有谁真的愿意活出一副铁石心肠?


且让我们接受诗人的邀请吧。凭借这首小诗,让自己与其他负重者一起坐在暗夜里,不言不语地一起盯向暗夜。去感受内心深处缓缓涌起的热流,去感受自己和其他人共同分担命运的联结之情。


或许,石头的内部就有了松软的面包,而这就是心灵的最珍贵的食粮,可以帮助我们最终穿越那漫漫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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