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渴求的一切
当我以为命名我的渴望是正确的,
我对生活的期盼,却像咩咩叫的羊群般,
不朝向我,一个
也许笨拙,但是充满关怀的牧羊人,
而是朝向那最远处被框住的山丘,
在它前面,蓝色的山脉缓缓倾斜,
遍布着像鳌虾一样橙色的罂粟花,一直延伸到太平洋
在那里鲸鱼扭转着巨大的头颅在海中航行,
寻找伴侣,为之发出低沉的吼叫,
一种崭新独特的歌声,
我们或许可以称之为爱情最热烈的表达,
进化顶端的针尖,
低调地闪耀着。
在我生命的中途,
说出我的渴望是正确的,
但它们消失了。我甚至无法辨认它们,
即使远处的光点也消失不见。
然而,我看到了山丘上
冬日篝火的微弱灯光——
热恋中的青少年经常去那里
度过他们的第一个夜晚——每一束黄白色的光芒
都告诉我,我能知道,并承认我知道,
我所渴求的一切,
就是与某人坐在火堆旁,
他们也同样渴望我,如同我渴望他们。
希望与某人一起点燃火焰,
与你一起,
就是全部。
All I Ever Wanted
When I thought it was right to name my desires,
what I wanted of life, they seemed to turn
like bleating sheep, not to me, who could have been
a caring, if unskilled, shepherd, but to the boxed-in hills
beyond which the blue mountains sloped down
with poppies orange as crayfish all the way to the Pacific seas
in which the hulls of whales steered them
in search of a mate for whom they bellowed
in a new, highly particular song
we might call the most ardent articulation of love,
the pin at the tip of evolution,
modestly shining.
In the middle of my life
it was right to say my desires
but they went away. I couldn’t even make them out,
not even as dots
now in the distance.
Yet I see the small lights
of winter campfires in the hills—
teenagers in love often go there
for their first nights—and each yellow-white glow
tells me what I can know and admit to knowing,
that all I ever wanted
was to sit by a fire with someone
who wanted me in measure the same to my wanting.
To want to make a fire with someone,
with you,
was all.
今天这首诗百转千回,也可以更直接地说——弯弯绕绕,就像穿过曲折的隧道,最终让我们看到了尽头的阳光。
本诗的凯蒂·福特是美国女诗人,这首诗选自她的诗集《如果你一定要走》(If You Have To Go),《波特兰水星报》(Portland Mercury)专栏作者罗伯特·哈姆(Robert Ham)如此评论这本诗集:“令人心酸而又才华横溢——笼罩着一层阴影,那就是福特婚姻的破裂。诗集中的每一首诗,要么被这件事轻轻地蒙上了一层阴影,要么完全沉浸在它的黑暗之中。她在细小的物件、痛苦中闪烁的片刻宁静以及与神灵的交流中寻求意义。而这些似乎都未能提供慰藉,这反而使她的旅程更加令人心碎,也更加美丽。”
可以看出,这首诗中带着心灵破碎之后的阴影。她不但怀疑“命名自己的渴望”是否正确,而且说自己对于生活的期盼是“笨拙的牧羊人”。
她发现,自己的期盼并不向自己啼叫,而是朝向别的方向。 这首诗,就是她顺着自己期盼的指引,寻找自己真正的渴望的历程。
开始的时候是兴奋和美,然后是更兴奋和更美——从山丘到海洋,从罂粟花到鲸鱼,直到“进化顶端的针尖”。 然而,这种摄人心魄的美最终消失了。然而就在出发的地方,她却发现最本真,最朴素的渴望在等待着她。
这首诗的结构,很像辛弃疾的那首《青玉案》:“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经历过顶尖的体验和心碎的感受,发现平平淡淡才是真——然而这个“真”又是第几个“真”?人生真的有最终的答案吗?还是永远在寻找之中?
我更倾向于——又是编剧最爱说的那句话——timing is everything。祝福你在合适的时间,遇见合适的人。
关于这首诗,福特本人如是说:“在我的婚姻结束两年多后,我记起了诗歌的历史中蕴含着它作为手制礼物送给心上人的历史。所以在圣诞前夜,我写了这首诗,把它作为礼物送了出去。” 看起来,这个人就是副题中的DMK。
虽然我很好奇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但是我并不会发电子邮件询问。希望他们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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