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
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
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李白《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
“我们是否真的生活过?”
他在破山寺禅院内独步、想着……
一阵凉风吹来,这轻于晨星下的风
令他不寒而栗,他默念出一句长调:
寿命尚如风前之灯烛,匆匆春已归去
听杜鹃声过,鱼儿落泪,
我的俊友,已向那白鹤借来了羽毛。
你黎明即起的身姿真温暖如画,
早酒后,你的醉态亦是忘忧的,
喃喃道:昨夜那盏灯太亮了,照得人羞涩
昨夜还有一个女人在山石旁望月,不吉。
而屋角嫩寒的米缸上铺有一张白纸
写来白居易二行诗句
“琴诗酒友皆抛我,雪月花时最忆君。”
这时,院中的诵经声相合起流水声
交响入耳,令人思睡。恍惚间
你看见一个僧人走过水中的石桥
身影没入杂树的浓荫。你不禁轻叹:
真从容高贵呢。后面的人该怎样看我?
接着你又想起紫式部的一句话
“大凡相貌好的人,偶尔,会展现最高的美。”
“我们是否真的生活过?”
他在破山寺禅院内独步、想着……
佛陀的兴起是出于汉人高度的敏感性?
而禅的独创性,则使我们终于不同。你看,
只有我们才宜于白药、霍香正气水、万金油。
那还有什么不能让你心安且放下呢?“是的,
我决定按自己的心意度过这无常的浮生。”
作者 / 柏桦
余自韶龄时代即耽读诗歌,而诗人柏桦的作品,在我漫长的仿佛至今也未尝结束的青春时代,曾带给我一触即发的心灵震撼。
柏桦的诗,带有浓郁的抒情气质,那是一种沉浸在“空叹时序侵寻”(姜夔《一萼红》)的往事中,略带着神经质般尖锐刺点的惘然诗意,同时也是一腔“纯属旧时代风流韵事”(柏桦《往事》)般温柔嚅软的幽独火焰。
好吧,天地悠悠,如何这样的诗偏偏令人心醉神摇呢?它散发着一种古典词体般“要眇宜修”的美。这种感觉,“软弱且美”(张枣《灯芯绒幸福的舞蹈》),绝然不似诗人其他作品中的激烈、迅即、飘忽、廉悍,取而代之的是温驯、平和、古意、低吟。也许对于诗人以及我这样的读者来说,读着这样的诗句,殊觉燠热的夏天已经过去,颇有“欲少留此灵琐兮,日忽忽其将暮”(屈原《离骚》)之感。此外,它的章法,又如勾勒之笔,且愈勾勒愈显浑厚之气。文即织物,如同一幅被悬挂起来的往事的绣帷,它令我们想到幽居、冥思、禅宗、无常、浮生等古典语汇,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你耽溺于古典诗意的“迷楼”而沉吟久之。
好吧,我亦决心按照自己的心意度过这无常的浮生。
荐诗/ 赵晓辉
2013/1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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