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色耳朵

我以为
我很熟悉她
我们已共同生活这么多年

我熟悉
她小鸟般的头
洁白的手臂
和腹部

直到有一次
一个冬夜里
她坐在我身边
在从我们身后
倾泻的灯光里
我看见一只玫瑰色耳朵

一瓣可爱的皮肤
耳廓里
血液在流淌

当时我什么也没说

能写一首关于
玫瑰色耳朵的诗该有多好
但不要写得让人们说
他竟然选这样的标题
他想故弄玄虚

写得甚至没人会笑
写得他们能明白我在公开
一个秘密

当时我什么也没说

但那天夜里我们一起躺在床上
我轻柔地尝试了
一只玫瑰色耳朵的
奇异的味道

作者 / [波兰] 赫伯特
翻译 / 冬至

喧噪的一日结束了。当我回到宿舍，舍友已入睡。我打开台灯，坐下书桌前，感到疲惫。这是庸碌生活的常态。

我翻起刚买不久的波兰诗人赫伯特的英译本，看到一个有趣的标题——玫瑰色耳朵——就继续读下去。我被赫伯特舒缓的讲述感动了。这份感动并不强烈，甚至细微地若有若无，仿佛一个人走在黑夜的城市中，在一个路口转弯时突然看到楼群缝隙中一枚隐约的月牙，他停步了几秒钟。

诗人自认为对多年生活的爱人已经十分熟悉，当看到一只玫瑰色耳朵的时候，他感到诧异而惊奇。诗人当时没有对爱人说出，仿佛要将之作为两人之间的秘密，要守住这平庸生活中一个小小的奇迹。最后，他在深夜中，独自尝试了一只玫瑰色耳朵。或许，当诗人尝过这只奇迹的耳朵，爱人轻睡在他的身旁时，他还没有睡，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读完这首诗，我突然觉得，这首诗在今晚对于我也是一只玫瑰色的耳朵。诗歌，是我身在这平庸世间的一道微光，一个小小的奇迹。

愿我们都能在找到属于自己的一只玫瑰色耳朵。

荐诗 / 冬至
2013/1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