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两个强者走了

20140714

让夏尔巴人走

最后的两个夏尔巴人是最强的两个
他们是忠诚的队友,被风剥蚀的面孔,
一道道煤烟,一道道冰川的光。
在顶峰下面的雪地
我们停步休息。

第一个是我的身体,舒服地戴着猞猁皮帽,
浑身酥油和细矿土的味道
灵活,鲁莽,肩膀宽宽,
在咬人喉咙的氧气中生龙活虎。

第二个是我的智慧,阴郁而又饥渴,
狐狸一样的额头上道道耕痕,我的精于计算的大脑,
正在找寻玛尼堆或者沉坑,
来解释我让他们回去,我一人独自留下的原因。

从刀劈斧砍的冰峰往下看
我看到他们转身,远去,并未感到害怕。
像钻石一样瞎,被太阳提纯被空气稀释,
不管我当时是什么,我都已经不能回头。

作者 / [美国] 坎贝尔•迈克格拉斯
翻译 / 光诸

Releasing the Sherpas

The last two sherpas were the strongest,
faithful companions, their faces wind-peeled,
streaked with soot and glacier-light on the snowfield
below the summit where we stopped to rest.

The first was my body, snug in its cap of lynx-
fur, smelling of yak butter and fine mineral dirt,
agile, impetuous, broad-shouldered,
alive to the frozen bite of oxygen in the larynx.

The second was my intellect, dour and thirsty,
furrowing its fox-like brow, my calculating brain
searching for some cairn or chasm to explain
my decision to send them back without me.

Looking down from the next, ax-cleft serac
I saw them turn and dwindle and felt unafraid.
Blind as a diamond, sun-pure and rarefied,
whatever I was then, there was no turning back.

Campbell Mcgrath

 

今天世界杯两强决出了结果,球迷们有些失落。我在此之前翻找一首“应景”的诗,结果找出了这首。“两个”最强壮的夏尔巴人一起走了,留下我们自己。但发现其实并不怎么应景啦,但确实是一首好诗。

夏尔巴人是尼泊尔的一个部落,因为就生活在喜玛拉雅山上,所以特别适合高山生活,能扛着和自己一样重的东西爬山。后来又很多本来不需要爬山的人因为觉得爬山是一件很酷的事情于是带着好多钱来到喜玛拉雅爬山,于是夏尔巴人开始靠当向导和挑夫挣钞票。

夏尔巴人是这样的。

本文作者坎贝尔•迈克格拉斯生于1962年,属于当代美国诗人的中坚一代,他的诗多植根于流行文化和商业活动,“登山”这项时髦的运动进入他的视野也并不奇怪。但《让夏尔巴人走》显然不是一首写实的诗,它以象征主义的方式将一个人“攀登高峰“的最后一幕定格。在强大的肉体和智慧的帮助下,这个人最终接近了高峰。但是,那最后一步却并非肉体和智慧可以帮助,或者让它们全部放空反而更好些。

没有了肉体和智慧,人还剩下什么呢?应当是所谓“心”、“灵性”之类的东西吧,这是人的“本我”,是“夏尔巴人”们难以理解的东西,也正是这个本我促使人接近高峰。而最后这个本我不得不走出最后一步的时候,确实让外人感到他应当孤独和恐惧,但是他没有。

荐诗 / 光诸
2014/07/14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