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活到可以伸手摸进她的衣衫

新歌

当甜蜜吹拂新的日子,
树木生出新叶,
当鸣禽从古乐谱上的篇章,
谱写出新的歌曲。
爱情应当发现
湿润和急切,
已经多么长久地远离。

血根草已经开花,明艳美丽
但我仍然在等待
那能够平抚我心灵的言语。
我们也还不能一同把脸转向太阳,
让五官有几分舒展,
除非我们已经达到清澈的默契。

就这样爱情离开我们,日走夜行:
它像山楂树带刺的枝条,
在苦涩的风中抽打,
从黄昏到黎明,
直到那上升的第一缕阳光,
穿透枝叶,传递热情。

我记得在一个四月的早晨,
当她突然现出温存,
毫无征兆地,缕缕快乐幸福
从她拒绝的冷笑中显现。
我的好耶稣,让我活得足够长久,
活到我可以伸手摸进她的衣衫!

我恨那些夸夸其谈自命清高,
它们鄙视根也鄙视茎,
它们对起伏叠代的欲望和挣扎
施以同样无味的骄傲。
让别人歌颂那“高尚”的爱情吧,
我们已经有了面包,
我们已经有了餐刀。

作者 / [美国] 迪文·约翰斯顿
翻译 / 光猪

 

New Song

As sweetness flows through these new days,
the woods leaf out, and songbirds phrase
in neumes of roosted melody
incipits to a new song.
Then love should find lubricity
and quicken, having slept so long.

The bloodroot blossoms, well and good,
but I receive no word that would
set my troubled heart at ease,
nor could we turn our faces toward
the sun, and open by degrees,
unless we reach a clear accord.

And so our love goes, night and day:
it’s like the thorny hawthorn spray
that whips about in a bitter wind
from dusk to dawn, shellacked with sleet,
until the sun’s first rays ascend
through leaves and branches, spreading heat.

I have in mind one April morning
when she relented without warning,
relenting from her cold rebuff
in laughter, peals of happiness.
Sweet Christ, let me live long enough
to get my hands beneath her dress!

I hate the elevated talk
that disregards both root and stalk
and sets insipid pride above
vicissitudes of lust and strife.
Let others claim a higher love:
we’ve got the bread, we’ve got the knife.

DEVIN JOHNSTON.
1970

 

周一以推出奇葩诗和小黄诗而著称。今天推一首奇葩的小黄诗。本诗的作者,美国诗人迪文·约翰斯顿生于1970年,在成名诗人里算是比较年轻的了。但和当代英文诗的主流——口语化,生活化相反,他的诗经常看起来像古人写的。

今天这首诗的副标题“和应威廉九世,阿基坦公爵”就表明作者立志写一首相当“古典”的诗。威廉九世(William IX ,1071-1126), 曾经是阿基坦(现属法国)地区的公爵,有一定的文治武功,但他最值得人们记住的是他是西方世界最早的所谓“游吟诗”(troubadour)的作者之一。当然,当时西方世界的诗人很多,但大多是用拉丁文写作。威廉九世用当地的方言——“Occitan”语写作。“Occitan”是拉丁语的一个分支,现在在法国、意大利和西班牙还有人使用。在用正统拉丁语写作的人士看来,用“Occitan”语写作就有点像用东北话写《再别康桥》——“鸟悄儿的我走了,正如我蔫巴的来”。但是阿基坦公爵不在乎,觉得这样写很鲜活。游吟诗开启了欧洲各国用本国语言写作的先河。

阿基坦公爵的诗有个总标题“歌”(songs),其中一些很可能不是他写的,而是当时的人假托他的名义写的。这些“歌”写了关于人生、爱情和两性的很多感触,1970年出生的约翰斯顿以“新歌”为标题对它们进行模仿。开头学得很像,说实在挺没意思的。让我真正决定翻译这首诗的是那句“let me live long enough,to get my hands beneath her dress!”——“,让我活得足够长久,活到我可以伸手摸进她的衣衫”。好直接,和以前的磨磨唧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而最后一句非常给力:“让别人歌颂那‘高尚’的爱情吧,我们已经有了面包,我们已经有了餐刀”。现代诗的隐喻力量和古典诗的节奏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可谓是经典的结语。

返回头来再读一遍全诗,又读出了新的滋味。主人公(看来是个男的)日思夜想要和对方发生的“爱情”,其实就是性欲的释放。就像虹和霓的对应,这种欲望和现实之间的巨大张力还有另一种张力与之对应——这种渴望和“高尚”爱情之间的张力。专一而又急切,听上去很像传说中的“爱情”,但真的是吗?这是个很有趣的问题。

然后,通知一件个人的事情。我除了参加主持“读睡”,还是“线体主义”画派的创始人之一。7月17日晚7点,第四次线体主义画展将在“填海空间”举办开幕式。“填海空间”位于北京张自忠路段祺瑞执政府院内,“愚公移山”音乐酒吧后门,由一个日伪时期的地堡改建,“填海”就是和“移山”对应,是一个很具概念性的空间。我和朋友们朱敬一、李晴、张灿的联合展览《线·填海》将是填海空间建成后的第一次展览,展览将持续到7月31日,“愚公移山”演出时夜晚也开放,欢迎读睡的朋友们来一起玩耍!

荐诗 / 光诸
2014/07/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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