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雪·牧人

鹰，鼓着铅色的风
从冰山的峰顶起飞，
寒冷
自翼鼓上抖落。

在灰白的雾霭
飞鹰消失，
大草原上裸臂的牧人
横身探出马刀，
品尝了
初雪的滋味。

1956.11.23于兴海县阿曲乎草原

作者 / 昌耀

已进十一月，天气寒冷，京津地区一副晚秋模样。再过两天就是立冬。

我本名姓夏，盛夏时节出生，小时候喜欢夏天。大概因为在农村的夏天玩耍的机会多：钓鱼、抓虾、摘莲蓬、偷西瓜……后来童年生活一去不返，夏天里无事可做，热得心神不宁，只能无奈地流汗。

大学时写东西，阴差阳错起了别名：冬至。后来去北疆支教一年就彻底爱上冬天。到县城外的雪原上散步，在浅浅夜色中似乎能听到结冰之声。冬夜里读书写作、下雪时和朋友温酒漫谈，真是幸福。

西北的冬天来得早，十一月上旬有时就下起雪。这次就提前推荐一首有关初雪的诗。这首小诗是昌耀在约六十年前写下的，描写了青海雪原上的场景。在第一段中，鹰的出现为整首诗勾勒出一个辽阔冷寂的空间。这只鹰在诗人的笔下极具神力，仿佛就是冬天的化身，寒风是由它的翅膀扇起的，寒冷是它从高处的冰峰带来的。在第二段的开头，飞鹰消失在一片雾霭之中，开阔的雪原似乎要萧索下来，但紧接着诗人给出一个极具画面感的特写：马背上裸臂的牧人不畏严寒，横身用马刀削下一抹初雪递至唇边。牧人的动作轻巧娴熟，令人赞叹。环境的阔远对比人物的渺小，自然的冷寂衬托生命的热度，使得这首轻盈的小诗显出纵横捭阖、开阔磅礴之气。

而初雪的滋味究竟是什么味道呢？鉴于环境问题，即使北方下雪了，我也不会嚼一口新雪。所以读过这首诗，让我更加想念北疆初雪的清冽味道。

荐诗 / 冬至（微信号 dongzhi_xiachao）
2014/11/05

题图 / Leif Podhajsk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