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摸见了地平线,谁就在春天称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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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想

那时候 月亮还朴素 像一块
古老的银子 不吭不响 静待黄昏

那时候的野兽 还有牙齿 微小的
暴力 只用于守住疆土 丰衣足食

那时候 天空麇集了凤凰和鲲鹏
让书生们泪流不止 写光了世上的纸

那时候的大地 只长一种香草
名曰君子 有的人入史 有的凋零

那时候 铁马秋风 河西一带的
炊烟饱满 仿如一匹广阔的丝绸

那时候的汉家宫阙 少年刘彻
白衣胜雪 刚刚打开了一卷羊皮地图

那时候 黄河安澜 却也白发三千
一匹伺伏的鲸鱼 用脊梁拱起了祁连

那时候还有关公与秦琼 亦有忠义
和然诺 事了拂衣去 一般不露痕迹

那时候 没有磨石 刀子一直闪光
拳头上可站人 胳膊上能跑马

那时候的路不长 足够走完一生
谁摸见了地平线 谁就在春天称王
作者 / 叶舟

 

2016所剩无几,随之而来的便是各式年终盘点,细数悲欢离合,并对未来踌躇满志。我们就是这样,年复一年的活过。

正如题目所指,诗句中,作者也像如今的你我一样回想,只是他所怀想的,更加悠远。他怀念着历史本身。

杰洛米·贝斯拜在自己的小说《这个男人来自地球》中塑造了一个被时光遗忘的男人,这个男人便也因此得以永生,他用了一万四千年的时间,百年为期,四处迁徙,所经之处,皆成故乡。在本诗中,作者便正是以这样的一种视角,在回忆中缓慢地重建一个个意象,仿佛一切仍在眼前。那时候,他见到秦皇汉武、庄周屈原、黄河白发、铁马祁连,野兽獠牙在,朗月照大荒。

短命的诗人诺瓦利斯说过:“哲学就是怀着永恒的乡愁寻找家园”。念旧作为一种体质,势必会在某些人的基因序列中代代相传,而在这些人中,必有诗人一席之地。读到此诗的那刻,难免不让人想起尹丽川,翟永明,还有去年春晚大火的《从前慢》。在这个万物速朽的时代,只有往事最为保险,于是我们更为频繁的念旧,一如流民怀揣细软,慌不择路地在午夜狂奔。

“蝜蝂者,善负小虫也。行遇物,辄持取,卬其首负之。背愈重,虽困剧不止也。其背甚涩,物积因不散,卒踬仆不能起。人或怜之,为去其负。苟能行,又持取如故。又好上高,极其力不已,至坠地死”。

一定有些人会像这蝜蝂一样吧,死于回忆太沉。

“已有的事,后必再有,已行的事,后必再行” ,真希望轮回再转之时,也算上往昔的快乐一份。到了那时,再让我们齐头冲过地平线吧,到了那时,我们一定要并排坐在春天的原野,人人称王。

荐诗 / 楚雨庭
2016/12/23

 

 

题图 / goldenl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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