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去仰望天空,
黄色的光芒消失在深处。
死亡是轻松的,生活是轻松的。
根本就没有什么生命。
生活在恐惧和梦幻背后悄悄溜走,
遥远的边界逐渐消失。
在屋子的上空,夕阳的贫穷
是我崭新的命运。
你不要生活,而要等待和赞美,
聆听遥远而喑哑的声音,
在冬天的夜晚慢慢地回家,
即便命运奖赏,也会有安宁。
作者 / [俄国] 波普拉夫斯基
翻译 / 汪剑钊
读起来似乎很丧的一首诗。
青年人,当你被乌云笼罩,面对失望透顶的人生之时,是否曾陷入无望的境地?
有个朋友曾对我说过一席话,大意是“最大了的不就是死吗?人终有一死,最坏的结果是每个人必然会去承受的,挫折、失败比起来又算得上什么呢?”
而当削减在美好期待方面的精神开支时,或许能感受到一种短暂的超脱——“死亡是轻松的,生活是轻松的/根本就没有什么生命。”降低了期待,同时也意味着接纳了高光减弱后的现实。
略显突兀、却也自然而然地,进入到一种平静的状态——“在冬天的夜晚慢慢地回家”。在自暴自弃的表象背后,是败无可败的人生,是如同死士看透生死、名士看淡得失之后的心无挂碍。
无论外面多么糟糕,依然可以“回家”;损失了他人,还有“自己”;物事再不堪,依然可以守住内心的安宁。这时你会发现,最无望的时刻,其实也是最有希望的时刻。
荐诗 / 丝绒陨
2017/05/04
诗有很多种读法,从朗读者角度来看,必须把诗掰开揉碎了读,才能读出让人听得明白的诗来。因此,我不太提倡仅凭感觉读诗。当然,世事无绝对,愚钝如我,大多采用的就是这种笨办法。比如波普拉夫斯基的这首诗。
这自然是一首绝望的诗。
不要去仰望天空,因为夕阳已经消失了,无论死还是活都是“轻松”的,其实是说反话,所以紧接着就是“根本就没有什么生命“。在恐惧和梦幻中,真正的生活已经没有了,夕阳的意象依然在说希望,但希望是贫穷(没有)的,这就是我的命运。在这里,命运是个关键词。
最后一段,故作轻松实则自暴自弃地说不要(积极的)生活,而要等待和赞美。关于这个“等待和赞美”,或许有宗教因素。从作者祖籍波兰,又在俄罗斯长大的情况看,有可能有犹太教或天主教信仰的家庭背景。而无论犹太教还是天主教,哪怕是东正教,这些同在一神教范畴里的信仰,都讲赞美上帝和末世论——等待最后的审批。那遥远而喑哑的声音想必便是上帝之音了。
最后,极为精彩的一个意象——在冬天的夜晚,回家的路上,诗人踽踽独行着,寒冷、黑暗,前途渺茫。此时,那个“崭新的命运”再次出现,奖赏再次反说,“也会有安宁“,是反讽也是苦笑地自我慰籍。
整首诗弥漫的是颓丧、迷茫、消沉的气息。值得注意的是,上帝的声音也是遥远而喑哑的,看来宗教也无法安抚作者绝望痛苦的灵魂。假如作者真是犹太人,《希伯来圣经》里的耶和华可不是那个博爱的天主,祂大部分出场都是威严的,雷霆万钧且不容质疑的——诗中对神的如此描写在宗教的语境里恐怕也是大逆不道的。
不知怎么,感觉这个诗人有些地方有点像策兰?好吧,总之,这种颓丧消沉的诗总能特别吸引我。
荐诗 / 无语僧
2017/05/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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