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了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
什么也没改变,花园照管得很好,
喷泉喷射着它们惯常的稳定的水流;
没有迹象表明某事已经结束,
也没有什么教我学会忘记。
一些愚笨的鸟儿从树里面窜出来,
唱着我无法分享的欢喜,
在我的思想里玩弄诡计。当然这些
欢乐里不可能有要忍受的痛苦,
也没有任何不和谐颤动这平静的风。
只因这个地方还和从前一样,
使得你的缺席像是一股残忍的力量,
因为在这所有的温柔之下
一场地震的战栗来临:喷泉,鸟儿和青草
因我想起你的名字而颤抖。
作者 / [英国] 伊丽莎白·詹宁斯
翻译 / 舒丹丹
选自 /《现代诗110首·蓝卷》三联书店
I visited the place where we last met.
Nothing was changed, the gardens were well-tended,
The fountains sprayed their usual steady jet;
There was no sign that anything had ended
And nothing to instruct me to forget.
The thoughtless birds that shook out of the trees,
Singing an ecstasy I could not share,
Played cunning in my thoughts. Surely in these
Pleasures there could not be a pain to bear
Or any discord shake the level breeze.
It was because the place was just the same
That made your absence seem a savage force,
For under all the gentleness there came
An earthquake tremor: Fountain, birds and grass
Were shaken by my thinking of your name.
Elizabeth Jennings
我每次想拉她跟她聊一下诗,她就有点坐立不安的别扭,就是那种“我是以前春节会掏钱买票看《澳门风云》的人诶,也不是学这个的,反正我不想和你好好聊这个”。
“那我非要坚持对话一下。”
“哈哈哈好吧,但这样很搞笑诶。我是三年前,”她想了一下接着说,“可能更早一点开始喜欢读诗的。我当时最爱两首,其中一首就是《缺席》。应该是和当时我的状态有关系,那时候我特别喜欢一个人。你也别不承认。我跟他最后一次见面的地方是天桥。我心里也是知道的,我们之后再也见不到了。我很有骨气故作轻松地讲了句拜拜就往楼梯下走了。我走得特别快,几乎是跑着的,我是怕我磨磨蹭蹭就不想走了。后来因为有人同行或者各种各样的原因,又去了那里几次。”她补充说,“我其实不想去的。”
“伊丽莎白·詹宁斯最后见面的地方还好一点,是花园。我这就显得很不浪漫了。有一次我和我妈妈一起逛完商场,不远处还有个大厦可以购物,就要经过天桥到路对面。我们走在天桥上的时候,我就心跳很快,怕我妈妈看出来我有什么猫腻。正好有两三个上小学的小朋友问我们要不要做慈善,我们说好的,然后给完钱他们还给我肩膀那里贴了一个标志。那会儿我就很难受,我忽然意识到,好像只有这座天桥上所有的乞讨的人,我都会给钱。不是因为我心地好,是因为我走得慢。但其实我不想走过来的。”
她接着说道:“当时我们上天桥前一起去吃了火锅——我太会来戏了——所有等待火锅开始沸腾的时刻我都觉得镁光灯照在我脸上,我要可劲演两下。而且我也不想这么快就迎接离别的气氛,我一面给自己翻白眼一面使劲讲一些肉麻话。他坐在我对面,就笑着看着我说你真恶心,简直联想到紫薇和尔康的台词,那句经典词儿是哪儿的叫什么来着。我正好知道,就跟小学生背课文一样讲说,是汉乐府的上邪啦! ”
“我将牛肉丸倒进锅里,故意清清嗓子——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我闭嘴之后我俩都有一会儿没说话。然后我说,呀,可以吃了。”
我问:“那你当时另外喜欢的一首诗是上邪咯?” 她很无语地看了我一眼,意思是我明知故问,散漫地答道:“是西贝的《路人》。从天桥下来之后的某一天,我碰巧读到这首诗,就写了诗评,瞎投投稿给一个推荐诗的公众号,结果转发量非常惊人。后来就还固定会写一下诗评,但大多是爱情诗。上邪当然也喜欢了,因为我们往往没有机会当面把这些话说出来,大多数情况下,缺席了就永远缺席。大多数情况下,山有陵,江水不竭,夏雷震震,冬雨雪,天地阔,与君难再见。”
荐诗 / 老汉
2018/0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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