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在火车上遇到一个姑娘

20140508

途中

黄昏。列车在高速行驶。旅客像晃荡的瓷器
碰撞着座椅
落日追赶着火车,黄昏带来了绝望的美
暮色从车窗涌入
打上我的脸。我想起了远方和家乡
孤单的灯火。天越来越黑了
看不见的风景形同虚设。河流在身后消失了
那缓慢、低沉的水声
像一支怀乡的歌谣流入了睡眠者的耳朵
仿佛是词语的蒸汽机
推动着一首诗奔向伤感之旅。黑夜抹掉了
一切事物的影子,村庄和果园
在窗外一闪即逝。我在车轮和铁轨的摩擦声中
跟邻座的姑娘交谈:“沿途的小站
像一条锁链上掉落的几个圆环
使旅途沾上了铁锈的味道。”火车驶上斜坡
转瞬又进入了隧洞,在更多的时候
它像砂轮擦伤了蓝宝石般的村镇
“这样的比喻很有趣,我只闻到大麦的清香
你瞧,火车在夜间穿过平原
它几乎没有记忆。”火车在途中停顿下来
座椅推醒了旅客,广播到此为止
空调车厢是封闭的,没有拂面吹来的晚风
一些人带走了旧时代的挽歌
留下了烟蒂和果皮。一些人带来了新鲜的消息
那是酒瓶敲打铁轨发出的响声
那是月亮的碎渣铺向了漆黑大地的深处。

作者 / 黄金明

 

 

其实,我不是被诗中的姑娘所打动的,真的,不蒙人。我重视车上所有的旅客,那些不止是在车厢里才摇来晃去的人,他们瓷器般的人生将在下车后碎掉,还是上车前早就碎了。那些蓝宝石般的村镇,在这一个和许多个黄昏里,一次次被砂轮般的火车擦伤。火车真是个绝妙的代表,是名副其实的“时代列车”,就那么汹涌而来,就那么不可阻挡,连月亮都被碾为碎渣。在一个又一个时代里,月亮究竟碎了多少次,掉下来多少次。

什么,别装蒜了。好吧,我承认在火车上邂逅一个谈得来的姑娘,是很不错的事情。尤其是在黄昏,黄昏总是又美又绝望,绝望的理由有很多种,美的理由只有一种。这时候跟她说说话是多么好的事情。就仅仅说说话,比什么所谓的艳遇美妙多了,温馨多了。虽然“火车进入隧洞”是个通用又明显的性暗示,也被彻底消融在博大的田园气息中了,被化解在伤神又陶醉的旧时代挽歌中了。

七零后、乡村成长、广东,构成写作者的背景,也决定了跟城市青春期、帝都等另一种背景的不同,不同就带来冲撞、疑问。不禁想问问那些村镇真的是蓝宝石吗,那其中的残酷和美是什么关系,比如一个在今天被认可的作家、诗人,跟当年一次次因贫困而辍学的经历有何关系。

乘火车的诗人,我不认识你,假如屑于搭理一个对你的诗歌喜爱又保留的家伙,你会发现同他的争吵远多于一致,假如你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假如你看到这则图文,荐诗人的微信号在署名后面。

荐诗 / 亢霖
2014/05/08

 

 

题图 / Sergey Sukhov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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