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马天天
白浪流,在晚树的影中
留有中等的哀涩
这万国雷同事,烦又多
一个逆风吐痰的人站在了
“错的一头”
但对的人也在哥的主义下
装睡,喝酒,干呕
我醒来时与过去的爱们
相看两厌:这静电般
微小的战事
仁者为爱删衍辞、进善言
听者嗟言山水重又重重
春草白日东西风,惊悸者
早已遍地
二十二年岂止隔山岳
岭南满弃无人舟
“谢谢!
将展开调查,请回!”
那么我换春色
你来献上潸然词
湿热的香江歌者
袅袅叫着
——被当年情牵挽得
起皱的
两颗冥王星唷
我辈青春可丧命
尔等且在何处?
作者 / 张铎瀚
1941年12月7日,日本偷袭珍珠港,太平洋战争爆发。第二天,日本陆军第23军越过深圳河,17天就全面占领了香港。几乎与此同时,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数十人潜入香港,开展抗日活动。这支由中共领导的“港九大队”不断壮大,两年后改番号为广东人民抗日游击队东江纵队。从1941年底到抗战结束,东江纵队多次展开营救工作,将何香凝、柳亚子、茅盾、夏衍、邹韬奋、胡绳、廖沫沙、丁聪等800多位各界知名人士、2000多名要求赴内地参加抗战的香港青年与大批国际友人安全转移,并从集中营里救出盟军战俘数十人。由香港撤退到桂林后,田汉、夏衍、洪深共同创作了话剧,讲述东江纵队的义举。剧作1942年3月初在桂林上演,一时轰动。插曲《再会吧,香港》由田汉作词,姚牧作曲,一时传唱起来。
转眼80年,世事几多变幻。如今重读田汉的歌词,不由人不恍惚错愕:“再会吧,香港!你是旅行家的走廊,也是中国渔民的家乡。/你是享乐者的天堂,也是革命战士的沙场。”许鞍华导演曾以东江纵队为题材拍摄电影《明月几手有》,影片最后一个镜头,由当年游击队员方兰眼中沉睡的港岛,瞬息过渡到如今游客眼中灿烂的维多利亚港夜景。一时让人弄不清楚,哪一个才是真实的香港(历史的、斗争的那一个还是当下的、资本的那一个);到底谁的视角再也无法被打捞。
歌词又唱:“再会吧香港,你是这样使我难忘,/你筲箕湾的月色,升旗山的夕阳,/皇后大道的灯火,香港仔的渔光,/浅水湾的碧波荡漾,大逋松林的猿声惨伤,/宋武台的蔓草芜荒,青山禅院的晚钟悠扬,/西高岭的芬兰怒放,鲤鱼门的归帆饱张。”仁者乐山、删、善、潸。故国山河,一重一重正是历史的褶皱。删而再删,隐微书写竟同时成了完全无关的显学和亚文化。接下来我们可以谈些什么,善恶昭彰,还是涕泪长潸?
这确实让人疑惑,如果今天跨国资本、本土权力的集成体对20世纪第三世界国家民族解放和独立话语的袭用是非法的,那么中产、小资抵抗庸常的斗争在何种维度继承过去的革命话语才是正当的呢?《潸衍辞》似与田汉的词作互文,但这里的愤懑更多来自一种全球化时代的症状:拿不出可观的快乐,就像拿不出像样的愤怒,这全宇宙的疾患,国事在其中又能占几分。情绪没有中数,所谓哀涩之中等,是动弹不得的尴尬吧。数字监控设备成为国家义体,人们也就免不得犬儒,甚至猥琐。无论暴虐或逃避,又总确乎是善良的。惟有伤神者,一再成为逆风吐痰的倒霉蛋。如今到底还有没有那样的斗争能够赋予年轻人以自洽的青春?“我辈青春可丧命/尔等且在何处”一句无论是艳羡还是祈祷,似乎都基于一种求自洽而不得的古典悲剧感。这是自寻烦恼的悲剧感吗?
回望东江纵队的1941年,司令曾生才刚31岁,副司令兼参谋长王作尧28岁,联络处处长袁庚24岁,第一纵队政委陈达明只有22岁。田汉的歌词如此动情:“只有全民的团结,才能阻遏法西斯的疯狂,只有青年的血花才能推动反侵略的巨浪。”我羡慕那种青春,我赞美那种青春。
荐诗 / 脱脱不花
第2976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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