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图 / Alexandra Levasseur

爱是燃烧而看不见的火

爱是燃烧⽽又看不见的火
是疼痛⽽又感觉不到的伤
是不知满⾜的满⾜
是无痛⽽又痛彻⼼肺的痛楚。

爱是比深爱更深的无爱
是茫茫⼈海中孤独的跋涉;
是永远不会因为满⾜⽽满⾜
是失去时才会获得的关照

爱是⼼⽢情愿的被俘
是胜者去侍奉败者;
是对杀掉我们的⼈忠贞不渝。

但如果爱是如此自相⽭盾
又如何在⼈的内⼼深处
激起如此真挚的情感?

作者 / [葡萄牙] 路易斯·德·卡蒙斯
翻译 / 闵雪飞

Amor é um fogo que arde sem se ver

Amor é um fogo que arde sem se ver;
É ferida que dói, e não se sente;
É um contentamento descontente;
É dor que desatina sem doer.

É um não querer mais que bem querer;
É um andar solitário entre a gente;
É nunca contentar-se e contente;
É um cuidar que ganha em se perder;

É querer estar preso por vontade;
É servir a quem vence, o vencedor;
É ter com quem nos mata, lealdade.

Mas como causar pode seu favor
Nos corações humanos amizade,
Se tão contrário a si é o mesmo Amor?

Luis de Camões

卡蒙斯这首诗的这个译本在网上流传很广，只是网上各平台都没有写清楚译者是谁。最终我们得到证实，译者其实是北大葡语系的闵雪飞老师。

闵雪飞是国内知名葡语文学译者和研究者，也是前不久刚刚去世的著名诗人、同为葡语诗歌译者的胡续冬的好朋友，胡续冬留下的很多葡语译作及相关研究也会由她来整理。

这个译本以无名的形式在网上流传甚久，影响很大。在读睡打算推送这首诗时，闵雪飞对译本又重新作了修订，现在的版本应该最新也最准确的版本。

卡蒙斯被公认为葡萄牙最伟大的诗人，生活在16世纪的他，常常被与荷马、维吉尔、但丁和莎士比亚相提并论。虽然他主要以史诗著名，但他的十四行诗同样是葡萄牙语中的经典，比如今天这首诗就是。

这首诗探讨的主题也很经典，也几乎是诗歌中永恒的主题——爱情到底是什么。这类主题的诗可以说多如牛毛了，为什么是这一首成为经典中的经典了呢？

它看起来是在讲爱情的矛盾或两面性，以及其中的辩证关系，但本质上它展现的是爱情的包容性和完整性。换句话说爱情本质上是一种高尚的情感，因为它具有极大的包容性，它可以是A，也可以是B，它不仅涵盖了A和B，还超越了A和B。爱不仅仅是两面性中的一面，更是爱中的所有面。

有句话说爱的反面，不是恨，是遗忘，那么也就是说除了遗忘之外，爱其实没有反面，甚至恨也是爱的一部分。

有趣的是，这首诗如此知名，在卡蒙斯之后，小卡蒙斯几十岁的西班牙著名诗人维克多（Quevedo）也写过一首类似的十四行：“这是冻结的⽕，这是燃烧的冰”，与卡蒙斯的诗相似度爆棚。

如果是现在，我们也许会认为这是一种抄袭，但在文艺复兴的时代，人们通常会认为这是克维多向卡蒙斯的“致敬”。但要说到致敬，似乎卡蒙斯和维克多都应该向另一位伟大诗人、意大利的彼得拉克表达敬意。

无论“爱是燃烧而看不见的火”，还是“这是冻结的火，这是燃烧的冰”，其实都来自彼得拉克的“我⼼怀忧惧与期盼，从烈⽕⾏⾄寒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