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

在两年之后，她仍然会收到
寄给那个男人的邮件。说是邮件，又不太像，

多数和他的爱好有关——钱币收藏小册子；
钱币收藏者集会的通知。这些是他的业余爱好。

在从前，当有一个下午需要度过，
他就用收集钱币度过它。直到静默像洪水般漫进房间。

他有古董币。市值十美元的镍币。
沉甸甸的，那些钱袋；叮叮当当如同音乐，确实有点。

她需要一一检视它们，
这是她需要做的事，确认它们的价值。

但她真正在想的是把它们花掉，
买口香糖和软饮料，或许还有巧克力棒。

恢复那些古董刚出厂时的面值。
把它们投入流通，流通，投入它们的来世

在那里其他的人能够得到这些零钱，
因为幸运地找到人生的乐趣而备感欢欣。

作者 / [美国] 迈克尔·基特伍德
翻译 / 光诸

The Collection

Even two years later, she still gets correspondence
addressed to him. Correspondence. This like that.

Mostly about his hobby. Coin collector brochures.
Announcements of collector swap meets. His pastime.

A way to spend an afternoon back when an afternoon
needed spending. Before all the silence flooded the house.

He had old currency. Nickels worth ten dollars.
And heavy, the bags. Musical, too.

She needs to sort through them all.
That’s what she should do, realize its value.

But what she is thinking of is spending it,
buying gum and soft drinks, maybe a chocolate bar.

Just get face value for mint-condition rarities.
Get them back into circulation. Circulation. The afterlife

where someone else could get them as change
and be joyful at the luck of finding his life’s pleasure.

Michael Chitwood

上周一发了一首重口味的诗，今天发一首小清新的。这首诗虽然出自男性之手，但很像女性写的诗。这首诗的情节很简单，一位女性的男友已经离开，但是她仍然可以收到和男友的爱好有关的邮件，于是回忆起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光。男人喜欢收集钱币，女人很被动地接受了这个爱好，但看到钱币时总是想把它们花了。当男人在集聚的时候，女人在想着消散的前景。虽然钱币没有流通消散，但时光却流走消散了。曾经的小甜蜜小心思，变成了细小的玻璃针，时时扎在心里隐隐作痛。但或许，他们的生活就像流通的零钱，这才真正活过来。《集》这首诗简单、清新，没有眼泪、汗水和血，但却能听到时间之水的流动声。

关于这首诗的翻译有一个疑团，第一节中有一句“This like that”。作为非英语国家的翻译者看到这种不符合语法的用法就头痛。我最开始的直觉是这句相当于“something like that”，于是翻译成“说是邮件，又不太像”。因为“correspondence”这个词含有“往来”的意思，而明显集币小册子不会有回信。

但是我的小美女助手说这句话是“每一封都差不多”的意思，想想也很有道理，但也觉得怪怪的。后来看到它最后是句号，觉得它和上一句关系要超过下一句，于是维持原判。无论如何，小美女助手确实很美的（这句的上下文是什么，不管了……）。

荐诗 / 光诸
2015/08/10

题图 / Lain Baxter, Reflected Paris Beauty Spots（Louvre）, 198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