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棵树很后悔
看见一池水也很后悔
当初为什么没有长成
一棵树或一池水呀?
为什么长成了一个人?
既不能餐风饮露
又不能被飞鸟带走
还要不停地大声说话
向世界证明自己的生存
其实树木听不见
池水听不见
山河大地更听不见
长成一个人真是件无趣的事啊
作者 / 杨庆祥
选自 / 《我选择哭泣和爱你》,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
这世上,有多少人曾羡慕过一棵树,或者一池水。
“但愿我有雪杉的根系,/我的脸在忧伤的树皮后面栖息”(阿多尼斯《愿望》,读睡2015年2月21日推送);“看上去水池已经干涸,/如此我不必照见自己的孤独”(卡达莱《水池干涸了》,2014年11月8日推送)。
人往往会经历某种“生而为人”的无趣时刻,但为什么会羡慕一棵树或一池水呢?因为我们不是那棵树或那池水。但以多年生而为人的经验,即便足以确认“长成一个人”的无趣,却并不会有一棵树或一池水来反驳。没有反驳,不也是一种无趣吗?
人之为人的尴尬就在这里——并没有人在乎你的羡慕或后悔,以及你所认识到的那种无趣。
去年读睡曾推送作者另一首诗《我选择哭泣和爱你》,或许,这是一个时代青年“在所有事情中都找不到存在感”时最无力然而却别无选择的表达。
什么时候,我们看见一棵树的时候不后悔?不要告诉我,是今晚你们看到圣诞树的时候。
荐诗 / 流马
2016/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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