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娱自乐的小孩

那个自娱自乐的小孩
用一根麦杆吹出那些肥皂泡
其中显然包含了一整套哲学。

清澈，无用，像自然一样飞逝，
属于养眼之物，
它们用一个既小又圆的精确气体
保持了自己的本质，
没有人，甚至包括那个吹气泡的孩子，
妄称它们比自身显示的更多。

在透明的空气中，有些气泡难以看到。
它们就像一股微风吹过，不曾吹动花朵
而只有我们知道它在吹
因为有些事物照亮了我们的内心
可以更透明地接受一切。

1914年3月13日

作者 / [葡萄牙] 费尔南多·佩索阿
翻译 / 程一身
选自 / 《坐在你身边看云》，人民文学出版社

As bolas de sabão que esta criança

As bolas de sabão que esta criança
Se entretém a largar de uma palhinha
São translucidamente uma filosofia toda.
Claras, inúteis e passageiras como a Natureza,

Amigas dos olhos como as coisas,
São aquilo que são
Com uma precisão redondinha e aérea,
E ninguém, nem mesmo a criança que as deixa,
Pretende que elas são mais do que parecem ser.

Algumas mal se vêem no ar lúcido.
São como a brisa que passa e mal toca nas flores
E que só sabemos que passa
Porque qualquer coisa se aligeira em nós
E aceita tudo mais nitidamente.

FERNANDO PESSOA

这是费尔南多·佩索阿的分身阿尔贝托·卡埃罗诗集《牧羊人》里面的第25首。卡埃罗在这部诗集的第一首《我从不养羊》中开宗明义：他不曾养羊，但他的灵魂却是一个牧羊人，而牧羊人是与大自然最为亲近的人，所以他希望当读者读到他的诗篇，就会相信他是自然的诗人。

也许我们在理解卡埃罗的《牧羊人》的时候，“自然”是一个绕不开的关键词，就像它在今天这首诗里出现一样：“清澈，无用，像自然一样飞逝”。你需要知道“自然”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空泛的比喻。可是在这首诗里，比“自然”更重要的，是一个更具体的“自然”之物的特性：一个肥皂泡，既圆又小的精确气体，一个养眼之物的自足、圆满和透明，显现出某种本质，但不比你所看到的更多，并且稍纵即逝。

这稍纵即逝的“透明”，打开了一双眼睛，“有些事物照亮了我们的内心，可以更透明的接受一切”。重要的是，我们在面对和接受某些外在时，可以变得“透明”，而不是说因为外在很“透明”我们才去接受它。

当然不能忽略这个自娱自乐吹泡泡的小孩，他是“自然”的一部分，他的自娱自乐，显现出一种“透明”的本质。

荐诗 / 吹泡泡的流马
2018/03/10

题图 / Edouard Ma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