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重的时刻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哭
无缘无故在世上哭
在哭我

此刻有谁在夜间某处笑
无缘无故在夜间笑
在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走
无缘无故在世上走
走向我

此刻有谁在世上某处死
无缘无故在世上死
望着我

作者 / [奥地利] 里尔克
译者 / 陈敬容

Ernste stunde

Wer jetzt weint irgendwo in der Welt,
ohne Grund weint in der Welt,
weint über mich.

Wer jetzt lacht irgendwo in der Nacht,
ohne Grund lacht in der Nacht,
lacht mich aus.

Wer jetzt geht irgendwo in der Welt,
ohne Grund geht in der Welt,
geht zu mir.

Wer jetzt stirbt irgendwo in der Welt,
ohne Grund stirbt in der Welt:
sieht mich an.

Rainer Maria Rilke

这是四个严重的生命情境。

让人想起科林·威尔逊有句严肃的玩笑话：“如果一个人想得诺贝尔奖，他必须得相信，生命是陡然的悲观的。”

诗歌每节的前两行带着浓重的惶惶不安。双眼像被蒙上黑色布条，小心地走着，静谧中的哭笑行走和死亡尤其显得尖锐显得突如其来。于是狂奔着四处寻找了，无缘无故，却无处可依。而后里尔克倏然把视野拉到更远更高的地方——后三个字节，从迷墙里行走的跟随视角，拔高到俯视视角。又生生滋长出脆弱。四面找寻，追根究底后倒退惊醒。

无缘无故哭的是我，无缘无故笑的是我，无缘无故走向的是我，无缘无故望着的还是我。

再追问这些悲痛、欢喜、行走、死亡，也许是命定的情节。毫无因由的才不是偶然，是不可降服的宿命。

因为迷恋，如坐针毡地试探；因为惧冷，诚惶诚恐地等雪。死生大事，其间的每个时刻又何尝不是？在哭你在笑你走向你望着你的，是四个人生中严重的时刻，也可能只是你推开窗的现在，大雪纷飞。

荐诗 / 老汉

2015/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