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重回那荒凉的海滩”
我要回到那荒凉的海滩
在沙子上建一座小木板房
让海藻最狂野的帮派
从我的门口出逃;
但我将永远不再
拉住你的双手;
我将要前往智慧之地,
获得前所未有的快乐。
那曾经在你眼中闪现的爱情,
那曾经在你舌上流淌的甜言蜜语,
脱口而出,高调吟唱,
都在瞬间死灭。
我要找到那阴郁的岩石和天空
找到那永恒不变的事物
在我年轻的时候。
作者 / [美国] 埃德娜·圣文森特·米萊
翻译 / 光诸
I shall go back again to the bleak shore
And build a little shanty on the sand,
In such a way that the extremest band
Of brittle seaweed will escape my door
But by a yard or two; and nevermore
Shall I return to take you by the hand;
I shall be gone to what I understand,
And happier than I ever was before.
The love that stood a moment in your eyes,
The words that lay a moment on your tongue,
Are one with all that in a moment dies,
A little under-said and over-sung.
But I shall find the sullen rocks and skies
Unchanged from what they were when I was young.
EDNA ST. VINCENT MILLAY
对不起,我又选了她的诗,感觉就像犯了一个错误。
我曾经选过她的《悲伤的远亲》这首诗,诗评是这样开头的:“有时候会因为一首诗爱上一个人,我就因为今天这首诗爱上了它的作者”。我喜欢《悲伤的远亲》和今天这首《我要重回那荒凉的海滩》的作者,喜欢她的长相,也喜欢她的诗(不知道两者之间是否有联系)。但是当我在朋友圈贴出当天的推送时,有两位女性朋友在下面表示了异议,其中一位说她的长相和诗都过于做作。
我反省了一下,结论是反正“喜欢”没法改,错了就错了吧。
本诗作者埃德娜·圣文森特·米萊(1892-1950),是获得普利策诗歌奖的大诗人,也是美国女性解放,和性解放的先驱者之一,留下了很多风流故事。上一次讲了她刚到纽约的事情,这次接着讲她的故事。1912年,米莱参加了一个诗歌评奖活动,虽然她的作品《重生》被很多人认定是冠军作品,但她最终只得了第四名。第一名得主说“我没觉得露脸,反而感到丢人”,而第二名的得主把250美元奖金转交给了米莱。后来米莱在一个小旅馆一边弹钢琴一边背诵《重生》这首诗,被一个喜欢艺术的富婆听到,决定花钱送米莱到纽约附近的瓦萨学院上学(伊丽莎白·毕晓普后来也毕业于这所学院)。
从瓦萨大学毕业之后,米莱搬到了纽约市的格林尼治村。一个朋友回忆起她在街上跑,“红头发飞扬着,脸颊绯红,笑得就像一个水边仙女”。她恋爱快,分手也快,对于求婚,她总是会无情地拒绝:“永远不要让一个年轻女诗人嫁给你。”
不知道今天这首诗写在什么时候,但我愿意想像米莱在格林尼治村冰冷狭小的阁楼里面写出了它。这首诗的英文原文形式极其完美,就像一把明代的椅子,外观简洁大方,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有精雕细刻的接榫精确而又牢靠地把一切连接在一起。
至于说这首诗的内容,总是太在乎别人想法的我有点嘀咕——我的女性朋友是不是又觉得很做作?确实,年纪轻轻,非要追求“永恒的阴郁的天空”,是不是在撒娇?
或许是,但人性总不是完全透明的,你会总觉得,在这层“撒娇”下面,还涌动和生长着别的东西。或许,她并未对真正对爱情失望,而是对动不动撒娇的自己失望了,也或许,她真的喜欢阴郁的永恒胜过短暂的爱情,就像有的女孩子觉得蚕宝宝比猫咪更可爱一样。
无论是哪种可能性,都莫名其妙地令人着迷。
荐诗 / 光诸(微信号:ghostinthezoo)
2019/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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