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

世界上的一切书本
不会有幸福带给你
可是它们秘密地叫你
返回到你自己那里

那里有你需要的一切
太阳、星星和月亮
因为，在你内心里
藏着你所寻找的光

你在书本里寻找了
很久的智慧
现在从每一页里放光
因为现在它们才属于你

作者 / [德国] 赫尔曼·黑塞
翻译 / 钱春绮

Bücher

Alle Bücher dieser Welt
Bringen dir kein Glück,
Doch sie weisen dich geheim
In dich selbst zurück.

Dort ist alles, was du brauchst,
Sonne, Stern und Mond,
Denn das Licht, danach du frugst,
In dir selber wohnt.

Weisheit, die du lang gesucht
In den Bücherein,
Leuchtet jetzt aus jedem Blatt –
Denn nun ist sie dein.

Hermann Hesse

说起读书的好处，很多人总是喜欢引用“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来加以佐证。然而这种读书不仅显得功利，而且还很虚幻——书中并没有“黄金屋”和“颜如玉”，读书也并不一定让人获取金钱、美女或幸福。

诗人黑塞自称读了几万本书。这个数字实在令人惊叹。当然具体数字无法考证，也并不重要。对此，我是相信的。因为黑塞曾写过一篇《如何阅读世界文学》，并在文章中开出了一份长长的已阅书单，涉猎之广，几乎涵盖了人类所有经典书籍。他写过一本书叫《读书随笔》，书中每一页都是嗜书之人的方家之谈。

拥有如此巨大的阅读量，黑塞自然对书、阅读自有一番洞察和真知灼见。他曾说，“了解、体会优异思想家或诗人的著作，本身就是一种完成，也是幸福的体验——不是对死知识，而是对鲜活意式与理解的体验。尽量多读多识，而更重要的是自由地，依个人意志选择我们空闲时能沉溺其中的杰作，以了解人类所思、所求之广阔与丰盈；对整个人类的生命与振动产生多彩的共鸣，这就是一切生活的意义。”

黑塞所强调的阅读前提，是能够先认识自己，进而认识对自己特别有用的作品。知识、经验、思想、智慧、意义，所有的一切，都藏在每个人的内心里，我们需要通过阅读，进入自己的内心，去发现这些珍贵的东西。这似乎和佛家的“人人皆有佛性”的说法类似，所谓明心见性，见性即见佛。修佛就是向内求。

在黑塞看来，读书本身，是一种朝向内心的精神修炼，是一种自我完成的努力。书与自我是统一的，读书是为了把书籍世界化为自我世界，使之成为自己的血肉。当你看到书中的智慧，从每一页里放光时，你知道，这光，这智慧来自己的内心。书中的经验、思想和智慧才真正属于你，已经成为你生命的一部分，永远不可被褫夺。

书，在被阅读之前，只是一堆废纸而已。

荐诗 / 李小建
2019/05/28

题图 / Quint Buchhol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