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三个梨子成熟
于壁架上。周复一周。
他们是婚姻生活。
中间的是其他两个
正在进行的对话。
他是他们的境况。
三个没有鸟的翅膀,
三种感觉。
他们如何让情况好转?
他们无法。
他们怎能安于此状?
他们可以。
2
梨子在讨论事情。
今年业绩不好,
安久梨,巴特利特梨,
他们是精神科医生,
有耐心且圆融。
饥饿已直侵硬茎。
会把他们毁掉。
3
梨子们是老女人;
都一个样子。
薄施胭脂,
绿色有凸点的裙子,
不约而同红起脸。
将永远年轻。
不会成熟。
在新世界,
成熟一文不值。
作者 / [美国] 布兰达·希尔曼
翻译 / 陈黎、张芬龄
选自/《诗歌十八讲》,东方出版社
I.
Three pears ripen
On the ledge. Weeks pass.
They are a marriage.
The middle one’s the conversation
The other two are having.
He is their condition.
Three wings without birds,
Three feelings.
How can they help themselves?
They can’t.
How can they stay like that?
They can.
II.
The pears are consulting.
Business is bad this year,
D’Anjou, Bartlett.
They are psychiatrists,
Patient and slick.
Hunger reaches the hard stem.
It will get rid of them.
III.
The pears are old women;
They are the same.
Slight rouge,
Green braille dresses,
They blush in unison.
They will stay young.
They will not ripen.
In the new world,
Ripeness is nothing.
BY BRENDA HILLMAN
有人觉得梨子是一种“性感”的水果,我并不知其中的奥妙。我知道很多画家喜欢画梨子,那不过是一种基本的静物描写,而热衷绘画梨形身材的作品,我也欣赏不出其中的“性感”。但我的确喜欢梨子这种水果,觉得它的形状很有趣,但又不仅仅是形状有趣。所以当我问自己为什么觉得梨子有趣的时候,就会自作聪明地回答说,因为它的形状“像极了一个梨子”——这无疑是句废话,我这样说,其实是想向各位强调“梨子”这个词,如何把自己变成了它所指称之物的“喜剧”。
这首诗是诗人布兰达·希尔曼20岁时的作品,已经显现出一个年轻诗人的敏锐的洞察和简洁而果断的诗艺。诗的题目取自法国作曲家萨蒂同名曲,所以我怀疑是不是因为是《三首梨形小品》,所以才必须有“三个梨子”,而壁架上不必真的有三个梨子?毕竟梨子是比较容易想象的事物。
真正奇特的地方在于作者对“三个梨子”关系的处理。在第一节,诗人说中间的梨子是另外两个梨子的“境况”。这很巧妙,以至于让我想到一个传说中的试验——据说同样是两杯水,如果一个人对其中一杯水恶语相加而对另一杯的水甜言蜜语,则两杯水的状态会很不一样。尽管我对这试验严重怀疑,但却可以想象作为“境况”的梨子如何承载另外两个梨子的“境况”。
“三个没有鸟的翅膀”,也不难理解,你也可以将他们翻译为三个离开了树干的梨子。翅膀在失去鸟的身体之后还能否飞翔,就如同问梨子在离开树干之后,还能否成长。成长看来是不可能了,只能走向“成熟”。对水果而言,“成熟”的最终结局是什么(如果不是被吃掉),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如何让情况好转?/他们无法。/他们怎能安于此状?/他们可以。”以异常的简洁和笃定作结,配得上那注定的“无法”。
值得注意的还有第三首,“在新世界,成熟一文不值。”像不像一个年轻人对“成熟”世界的突然一记冷拳。
有些梨子永远年轻!
荐诗 / 流马
2019/03/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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